轻拿轻放

【一八】宝鉴·联大

警告:刀子。


正是金秋时节,柿子树下站了一位眼馋的长衫先生,和枝子上一只啄食柿实的喜鹊大眼瞪小眼。树下倒是落得许多被鸟吃得半空的柿子,或有几个熟的太过自己掉下来血溅三尺。那位戴眼镜的先生手里握了一把油纸伞,时不时在头顶挡上一下,那掉下来的柿子就砸在他伞面上,先生叹一口气,抖落了伞面上柿子的残骸,仍旧眼巴巴的抬头在树下望着。

“老八,你看了一下午,倒也没见你吃到一个。”张启山从一栋二层的砖楼里走出来,在齐易知(借用米糕太太二设)身边站定,眼镜先生又举起伞为两人头顶遮了一下,张启山只听得头顶一声闷响,身边人又是一句哀叹“太熟的,我接到手里也拿不住。佛爷你知道这柿子软,稍稍捏重了里面的汁水都要破出来,吃上一手也不好看。”

张启山迎着齐易知半是含笑的眼睛看了一会,曲起手指在对方额头上敲了一下“所以八爷是算准我一定看不下去,会自投罗网来帮你上树摘柿子。”齐易知弯着眼睛笑了一笑,“等你摘了第一个给你吃。”

张启山做出严肃的样子抬手给自己卷起白衬衫的袖子,齐易知倒也不帮忙,笑眯眯的欣赏张启山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和形状优美的关节,被张启山含笑瞪了一眼便收了伞,伸手给张启山指自己早就挑好了的枝子,柿子还没到手就已经先和张启山分好哪个归自己。

戎马半生的张大佛爷碍着一地柿子没有脱鞋,灵活敏捷的攀上树去,小心翼翼的把齐易知看好的柿子从树上摘下来。这柿子生的不过半个手掌大,吹弹可破的薄皮之下尽是甘美甜蜜的汁水,稍不注意就捏破了。半树的鸟都愤愤的瞪着张启山,张启山余光瞄着几只可能会浇上自己一头鸟屎的悍将,一面腹诽自己家传绝学就落到用在和鸟儿抢食的地步,实在是可悲可叹。

张启山捧着五只柿子轻轻落地,不防被落叶底下的柿子滑了一下,高举着柿子的手却被人握住,齐易知没忍住笑,露出一口白牙,张启山运了半天气也实在没法对着他这张笑脸发作,只绷着嘴角把齐易知的手掌扳开,把柿子悉数都塞在对方手里。

然而最后被牵着坐到树荫下的石凳上的也是刚刚不高兴的张大佛爷。

齐易知用自己的手帕仔细的擦了一颗柿子,倒过来放在手心里,把柿蒂拔出来,送到张启山嘴边去。张启山斜睨了齐易知一眼,终于就着齐易知的手吃了一口。齐易知得意道“我挑的最甜的柿子就给你了。”张启山抿了抿嘴唇像是回味了一会,抬头看向齐易知,“最甜的?”齐易知睁大眼睛像是要做担保的样子,张启山一面笑一面拉着他的领子把人拽过来,“那不给你尝尝实在说不过去。”

 

齐易知被几个学生缠着和他们坐在一起用紫药水染的钢笔在草纸上写几个金文(青铜器上铭文)的变体,张启山提着晚饭走进来正看着最后一点晚照落在齐易知眉睫上,觉得舌尖都带上一点甜味。齐易知终于放下了笔,笑眯眯的告诉学生再不吃饭去那今天晚上的菜汤都要喝不上了,几个半大孩子飞快的收拾东西,和齐易知张启山打了个招呼就飞也似的跑出教室。

张启山把饭盒放在齐易知面前,汤水寡淡,齐易知咬着筷子头期待的看着张启山,张启山又从怀里掏出两个煮熟的鸟蛋放在齐易知手边,在齐易知对面坐定了,磕开鸟蛋的大头把蛋壳剥净,放进齐易知碗里。

齐易知津津有味的吃着鸟蛋,桌子下面膝盖蹭了蹭张启山。

 

齐易知和张启山一并坐在礼堂里,乌压压的学生坐在后面,昏暗的电灯在头顶,满头白发的校长站在最前面讲话。

“武汉失守……”

张启山听见身后的学生抽泣了一声,他挺直脊梁,齐易知把手按在他膝盖上。

校长讲到悲恸处掏出手绢拭了拭眼泪,却仍哑着嗓子掷地有声道“然抗战必胜!我等必要报以坚定之信念……”

讲话结束之后张启山和齐易知并肩向外走。张启山默然不语,齐易知上前一步挽住他手臂,两人静静走了一会,却听到不知从何处来的悲戚的歌声。

“我的家在松花江上……”

张启山便停住脚步,齐易知和他一起站在夜色里,寒风吹过,一轮冷而亮的月露出来。

“老八,我要走了。”张启山看向齐易知的眼睛,齐易知仍未松开挽紧他的手,反而笑着摘下自己的眼镜揪着张启山衣角擦了一擦。一颗眼泪掉在玻璃镜片上,齐易知终于住了手,看着张启山,“老八知错了。老八后悔了。”

齐易知凑过去吻了吻张启山唇角“若知道我要忍受与你这样分别千百次,我宁肯你当年一刀杀先了我,再灭九门。”

张启山讶然的看向齐易知,他的影子慢慢变淡,最后只剩下黑暗里齐易知一人。

他拖着沉重缓慢的步伐慢慢走到这四壁封死的房间中唯一一点光源下,摘下手掌大的透光镜揣进怀里。他拉响铃铛,守在外面接应的伙计把石墙凿破,齐易知从那新起的墓室里走出来,面容憔悴,昏暗火把下真像是无家的鬼。

 

当年九门遭到裘德考出卖,齐铁嘴算断先机,九门和佛爷之间齐易知最终还是选了长沙一脉。神算子与余下六门联合将张启山诛杀于齐铁嘴香堂,张大佛爷寡不敌众,且杀且进竟来到齐易知门口。张启山声音嘶哑,伤了心肺喘息如同破败风箱“老八,你知是不知?”

齐易知在门里看着门后一个血手印,心下却明白张启山问得是哪几件事。

“知。”齐铁嘴把这一个字说出来,却用尽了所有力气。

张启山在门上用力拍了一下,终于重重倒地。齐易知闻声一震,他慢慢挪到门口,轻轻伸手叠住那血手印,满眶的眼泪尽数都砸在地上。

那一日后九门尽散,齐易知逃离了长沙几千里,却逃不过张启山。

神算子算得天机,却参不破这红尘劫。他四处奔走千金购得一面古墓中的透光镜,铜铸的镜子光可鉴人,光照在镜背却能从镜面的投影中看见镜背的花纹。众人但以此为罕唯齐易知能借其通幽冥,造幻境。

齐易知算过日子,在深山之中烧砖砌室,搭出密室形制,枯坐室中,只等月亮照来,圆他沉迷梦境。

 


【关于剧情】

和原著走向完全相反。八爷做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关于盗墓】

考古和盗墓是完全的两码事。

盗墓之所以为学界愤恨是因为盗墓者多受钱财驱使,破坏墓葬所传达的重要的一旦破坏永远无法弥补的信息。人们将失去了解过去破解历史谜团的宝贵机会。

这是非常令人惋惜的事情。

非常非常令人惋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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